串門的隨筆散文

　　眼看著就要過年了，我卻始終體會不到過年的味道，不知是我們都長大了，還是過年已經(jīng)悄然的成為習(xí)慣，習(xí)慣到人們麻木�？吹浇值览餇敔敚�伯伯，嬸嬸那呆滯的表情，我從中讀出了一絲想念。哥哥姐姐們今年好多都沒有回來，沒有了他們的陪伴，過年對伯伯們來說就是一種煎熬，看到別人家里其樂融融的景象，淚眼婆娑的他們也只能盡可能的把笑容掛在臉上。年，就要這樣過了嗎？

　　大年三十，本該是熱鬧喜慶的一天，可是一切平靜的就像河水般流過，偶爾有幾朵浪花激起。也許是習(xí)慣，六點剛到我就睡意全無，躺在床上看著漆黑的天花板，在黑暗中度過了一個多小時。天終于亮了。打開門，走到街道上朝南看了看，又朝北看了看，偌大的街道上一個人影也沒有，只有幾個頑皮的孩子在放炮，我撓了撓頭問自己：這是過年嗎？或許我還沒有睡醒吧。

　　十點多，合上書去了奶奶家�；璋档姆块g夾雜著一股濃濃的中藥味，奶奶又拿著爺爺生前留的那串珠子摩梭著。看到我來了，她無神的眼中透出恍然發(fā)光，抬起頭，趕忙掀開被子說：“偉，趕緊上來，陪我說說話”。我頓了頓，不知該說什么好�；丶椅逄炝�，雖然來了好幾次，可是沒有和她好好聊過，心里頓時被一種酸酸的液體所侵蝕占據(jù)。

　　炕是熱乎的，奶奶的心也是熱乎的。奶奶今年八十了，人老了，難免會多想。她拉著我的手，不停地?fù)崦�著，嘴里念叨著：“婆愛我娃，我娃總是不到她婆這里來......”心里難受的不是滋味。由于腿腳不便奶奶經(jīng)常一個人在屋子里，平日里伯伯嬸嬸們也為了維持一家人的生計很少到這里來，幾個孫子孫女就更不用說了。拉著奶奶的手，我為自己找借口，說：“這幾天不是忙嗎？沒時間好好坐坐，今天不是來了嗎？”。奶奶只是一個勁的點頭，什么也沒有說，我知道她永遠(yuǎn)也不會責(zé)備我，可是我的良心卻好像受到酷刑般折磨。一年了，我就回家兩次，每次都是匆匆回匆匆去，逗留的時間很少，去奶奶那里也只是看她老人家一眼，僅此而已。說了好長時間，我也不知道說了些什么，只在那里聽著奶奶絮絮叨叨的說著家長里短。我什么也做不了，只是盡可能的多陪陪她老人家，給她說些寬心話。臨走時奶奶給我手里塞了好多好吃的，我只能強(qiáng)擠著把笑容堆在臉上說：“婆，您保重身體，我會�；貋砜茨�的�！闭f了這句連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實現(xiàn)的話語，轉(zhuǎn)過身，含著淚，走了。

　　去了幾個伯伯家，冷清依舊。推開那道鐵門，彷佛開啟了什么寶藏之門似的，莊嚴(yán)又古樸。見到大伯，大媽，再沒有其他人了，三個兒女都沒有回來�？吹轿襾砹耍�大伯急忙走出來問我：什么時候回來的？怎么都不過來玩？責(zé)備中又充滿關(guān)愛的語氣令我心里暖洋洋的。我撓了撓頭，笑呵呵地說：“舅家表哥結(jié)婚，就去那里幫忙了，不在家”。伯伯哦了一聲，推著我趕緊往屋子走去。進(jìn)了屋，窗明幾凈，一切都收拾的干干凈凈，好像就等著客人到來似的。不一會，大媽端來瓜子，水果給我吃，大伯問我學(xué)習(xí)生活上的事情。當(dāng)問我考研不，我默默地?fù)u了搖頭，大伯有點生氣道：“學(xué)的這么好，為什么不考呢？當(dāng)初你姐想考還考不上了”。我只是說不想考，其他也沒做過多解釋。大伯若有所思，最后嘆了口氣說：“不考就不考了吧，工作了再考”。當(dāng)我提到姐姐哥哥們的時候，大伯大媽眼睛明顯濕潤了，語氣有些凝重，辛酸地說：“太遠(yuǎn)了，回不來，回來那幾天干啥呀......”大伯雖然嘴上那么說，可是我知道他多想兒女回來呀，然而有苦說不出。和大伯大媽寒暄了一陣，我又該走了，臨走時大伯說晚上過來，我諾諾的應(yīng)了聲就走了。

　　從大伯家出來，我又相繼去了二伯，三伯，四伯家，冷冷清清，凄凄慘慘戚戚。仍然是和他們聊了半個多小時，說了好些話，多的連自己都記不清楚了。去每一家，都要我好好學(xué)習(xí)，將來找個好工作，和伯伯他們坐了好久，他們似乎都把期望寄托在我的身上，突然感覺不是我一個人在戰(zhàn)斗，還有一群人在關(guān)注著我。三媽飯做好了讓我吃，我不好意思的吃了好幾碗湯面，三伯卻說再吃點，就說這么瘦呢。我無奈的說吃不下了，三伯嘆著氣說：多吃點，長個好身體以后才能好好工作。我連連答應(yīng)著。和三伯坐了一會兒就走了，三伯把我送到家門口，說閑了來玩，我樂呵呵的答應(yīng)著。

　　最后去了六爺爺家，他坐在那把老滕椅上曬太陽。我悄悄地走了過去捂住他老人家的眼睛讓他猜，不料他兩三下就猜到了，我無頑皮的朝著六爺豎起大拇指連連稱贊。他笑呵呵的說：只有你這小鬼才敢和六爺開玩笑，換了哪個敢呀！他笑的合不攏嘴，輕輕拍著我的胳膊說：拿個凳子坐到六爺身邊，讓六爺好好看看你這兔崽子。我高興地順手牽著凳子過來坐到六爺身旁，他不停地?fù)崦�著我的頭說：怪不得我老了，原來你這熊孩子都長這么大了。無言以對，此刻，我除了笑，不知該用什么應(yīng)對。說了好些話，六爺突然沉思了，他長長地嘆了口氣說：幾個你爺爺相繼都走了，我也不知道哪天了。聽到這句話，心里像打翻五味瓶似的，翻江倒海，真不是滋味。握著六爺?shù)氖�，我哽咽著說：只要您健康比什么都好，別亂想了……爺爺只是疼愛的摸著我的頭，沒有說什么。思忖了一會，六爺話頭一轉(zhuǎn)問我：小家伙，趕緊領(lǐng)個媳婦來見六爺吧，爺爺怕等不及了......我的眼里噙滿了淚水，可是我能怎么辦呢？由它滴落嗎？閉著雙眼盡量不讓淚水落下，緊緊拉著六爺?shù)氖终f：會的，會的，我下次回來就帶來見您。六爺繼續(xù)跟我嘮嗑，好像要把藏了一輩子的話傾倒出來一樣。時間被夕陽拉下，盡管不是黃昏。兩點多了，我和六爺說回家要幫忙，然后就走了。

　　回家的路上，看著家家貼對聯(lián)，掛大紅燈籠，貌似年真的來了。盡管已是下午，街道上人依然很少，尤其是年輕人。我知道也許這個村莊已經(jīng)不能束縛年輕人的翅膀了，羽翼豐滿，他們就要在天空飛翔。可是，這些老人呢，他們還能飛翔嗎？或許只能在窩里默默地守候了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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